切爾諾貝利的輻射有多么嚇人？

提起地球上核輻射水平最高的地方，你可能會立即想到切爾諾貝利((Chernobyl))和日本福島(Fukushima)。然而，最新研究表明，位于太平洋中部的馬紹爾群島(Marshall Islands)部分地區，輻射水平更是驚人。冷戰期間，美國曾在那里進行了多達67次核試驗。

有家難回，美國核試驗釀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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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研究人員最近宣稱，馬紹爾群島四個環礁島的土壤中含有的核同位素濃度遠遠超過切爾諾貝利和福島核電站附近的水平，其中一個島嶼的輻射水平要高出后者1000倍。

所有四個島嶼目前都無人居住，其中三個島嶼位于核試驗發生的環礁上，分別是比基尼島(Bikini)、恩杰比島(Enjebi)和魯尼特島(Runit)。最令人驚奇的是，距離它們160多公里、位于朗格拉普環礁(Rongelap Atoll)上的島嶼——納恩島(Naen)，輻射水平甚至更高。

研究人員在納恩島上發現了高濃度的钚238，這增加了該島被用作核廢料場的推測。哥倫比亞大學化學副教授、該研究報告的作者伊萬娜·尼克利奇·休斯(Ivana Nikolic Hughes)說，钚238是一種放射性同位素，與核廢料有關，但通常與放射性沉降物無關。

研究小組唯一檢測到這種同位素的另外一個地方是魯尼特島，美國曾將核彈試驗產生的核廢料埋在混凝土穹頂下。休斯稱：“在這個問題得到解決之前，人們不應該住在朗格拉普環礁上。”

這項研究再次引發了人們對美國政府監控馬紹爾群島居民健康狀況及其保證當地居民不會面臨輻射風險的爭論。

有些研究人員已經宣布朗格拉普環礁是安全的，但哥倫比亞大學的研究表明，到目前為止，在某些地區得到更徹底的清理之前，人們不應該回到納恩島和比基尼島所在的朗格拉普環礁。超過600人已經回到了埃內韋塔克環礁(Enewetak)的部分地區，這里是魯尼特和恩杰比島的所在地。

朗格拉普環礁市長詹姆斯·瑪塔約什(James Matayoshi)說：“我們十分關注納恩島的輻射水平。”他不喜歡人們從納恩島及其附近島嶼收集食物的想法，因為他不知道這對他的選民健康構成什么樣的風險。

其他人則不太確定這項研究的結果是否有效。美國能源部對馬紹爾群島輻射問題的首席研究員特里·漢密爾頓(Terry Hamilton)表示，盡管考慮到在世界上偏遠地區進行這類研究的成本，哥倫比亞小組的方法似乎是合理的，但他擔心他們的方法和設備可能高估了他們檢測到的輻射水平。

休斯和她的丈夫、哥倫比亞大學粒子物理學家埃姆林·休斯(Emlyn Hughes)否認了他們的方法有缺陷的批評。他們說，他們這項研究的目的是為馬紹爾人提供的獨立評估，這項研究沒有可質疑之處，因為它是由對污染負有責任的政府機構進行的。

曾在美國國家科學院工作過的物理學家簡·貝耶(Jan Beyea)說：“這項工作為當地決策者提供了有價值的背景信息。”他補充說，這一結果可能會讓重新安置的問題變得更加棘手。貝耶說:“我認為，這些結果可能會提醒人們，鑒于所發現的輻射水平，我們應該重新考慮安置問題。”

輻射嚴重，食物水果不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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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46年至1958年間，美國引爆了67枚核彈，對馬紹爾群島造成了廣泛的污染。馬紹爾群島由29個環礁組成，位于澳大利亞和夏威夷之間。雖然美國在這里只進行了6%的核彈試驗，但爆炸和蘑菇云產生的能量占美國所有試驗總能量的一半以上。

美國最大規模的試驗是Castle Bravo核爆。它是在1954年3月1日早晨引爆的，威力是廣島和長崎原子彈的1000倍。馬紹爾群島北部的朗格拉普環礁、埃涅韋塔克環礁、比基尼環礁和烏提里克環礁在核試驗中受到的放射性沉降物最多。

20世紀40年代末，美國政府重新安置了住在試驗發生地埃涅韋塔克和比基尼的居民。朗格拉普和烏提里克(距離測試地點160多公里)的反應堆在被Castle Bravo核彈的放射性塵埃沖散三天后被拆除。有些島民誤以為這些沉降物是雪，它帶來的放射性導致許多人皮膚燒傷、脫發、惡心，最終導致癌癥。

從那以后，馬紹爾群島居民對美國政府的安全保證普遍不信任。在比基尼島和朗格拉普環礁，美國告訴當地居民那里很安全后，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島上。在這兩起事件中，人們都被重新疏散。

多年來，在美國能源部勞倫斯利弗莫爾國家實驗室的技術幫助下，美國政府一直致力于減少朗格拉普的輻射，比如從村莊周圍移走土壤，在種植食物的地區施用鉀以防止植物吸收輻射。

人們可能通過吸入灰塵或飲用受污染的水受到輻射影響，但研究發現，食物是馬紹爾群島居民受到輻射的最主要方式，即使背景輻射(或稱電離輻射)和土壤輻射相對較低。

1992年，美國和馬紹爾群島共和國簽署了一項諒解備忘錄，其中規定朗格拉普環礁必須在每年輻射量(所有輻射源)低于100毫雷姆時才能重新定居。

朗格拉普環礁于1954年和1985年兩次撤離。休斯指出，這個標準比美國的標準要嚴格得多，美國環境保護署規定，在最初的一萬年里，居住在擬議的尤卡山核廢料儲存庫附近的普通人每年暴露的核輻射水平不得超過15毫雷姆。

生態系統部分恢復受關注

為了提供獨立的安全評估，哥倫比亞大學研究小組檢測了馬紹爾群島食物來源的污染水平，以及Castle Bravo核爆隕石坑的放射性同位素水平和組成。美國國家科學院日前公布了所有三項研究——背景輻射、食物輻射和隕石坑沉積物輻射。

食品研究顯示，比基尼島、納恩島和朗格拉普環礁上的水果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高水平污染。事實上，在這三個島嶼上，這種水果的輻射水平都高于俄羅斯、烏克蘭、白俄羅斯和日本設定的安全水平，這些國家在限制放射性粒子攝入方面的標準比美國更嚴格。在比基尼和納恩島上，有些水果的輻射水平甚至超過了寬松的美國標準。

在隕石坑的研究中，研究小組在隕石坑的水下沉積物中發現了高水平的輻射，同時也觀察到了數量驚人的生物——包括海參，在世界許多地區，海參被認為是美味佳肴。

奇怪的是，在離納恩島約160公里遠的土壤中發現的放射性同位素水平與在Castle Bravo核爆現場發現的水平大致相同。

去年，《洛杉磯時報》記者與哥倫比亞大學的研究人員和潛水員一起，從大約1600米寬的隕石坑中采集樣本，特別注意經常出現在黑暗中較大的生物，如老虎和錘頭鯊。

這個隕石坑，可以說是冷戰時期最具破壞性的物理傷疤之一。納恩島毗鄰該遺址，那里在Castle Bravo核爆中被炸成兩半，是仙女燕鷗和巨型椰子蟹的家園，也是海龜的筑巢地。數百只剛孵出的海龜穿過海灘，涌入瀉湖。

巴納德學院2019年的畢業生杰瑪·薩維爾(Gemma Sahwell)參與了這項研究，她說：“我們親眼看到了很多這樣的生態系統已經恢復，所以關注這些生態系統，看看殘留的輻射如何影響它們和生活在那里的動物是很重要的。”

結果受質疑，研究樣本或受到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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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其他研究，包括2016年研究比基尼、朗格拉普、埃內韋塔克和烏蒂里克等環礁的背景輻射，哥倫比亞大學團隊表示，馬紹爾群島前面的幾個輻射地似乎可以安全居住，只要人們不完全依賴當地種植的食物。但是，其他地方需要繼續加以清理。漢密爾頓說，對隕石坑的研究似乎是合理的，食物分析也證實了他自己的發現。但他對研究小組在納恩島和比基尼島的背景輻射和土壤發現提出了質疑。

漢密爾頓認為，測量外部伽馬射線的標準方法是使用手持設備，距離地面約1米。離地面越近，輻射水平就越高。為了能夠跨時間和空間比較研究，研究人員必須遵循相同的協議，這樣他們才能直接比較結果。他說:“目前還不清楚如何實現這個目標。”哥倫比亞大學研究小組使用的設備是盧德倫探測器系統，其制造商長期以來被指對低水平輻射估計過高。

休斯說，研究小組將這些設備保持在1米的高度，休斯注意到他們的觀察結果存在極大的差異。她說：“持續的高估不會產生我們所看到的模式。”漢密爾頓還對研究小組關于納恩島樣品中钚238是如何被檢測到的假設提出了質疑。他表示，他們的樣本可能在分析過程中受到了污染。他說，同位素也有可能是在Castle Bravo核爆的放射性塵降物中攜帶的，或者是在比基尼島上進行的后續測試中產生的。

史蒂文·西蒙(Steven Simon)也表達了懷疑，他目前就職于美國國家癌癥研究所，但在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受馬紹爾政府委托進行了自己的分析。西蒙長期以來始終表示，美國的立場是馬紹爾群島上沒有嚴重的輻射威脅，哥倫比亞大學的研究是他和其他科學家此前進行的、廣泛研究的廉價仿制品。他說，作者們在他們目前的論文中沒有提到這項工作。

休斯說，他引用了西蒙的兩項研究，并指出，盡管西蒙和他的團隊收集了他們自己的數據，但他們嚴重依賴美國的數據和報告，這使得他們的工作在馬紹爾人的眼中令人懷疑。對這些研究報告對比肯定會令人震驚，包括發現馬紹爾群島部分地區的钚水平比切爾諾貝利和福島核電站附近采樣的钚水平高出15至1000倍。

但該研究的作者指出，馬紹爾群島和其他知名污染地點有很大的不同。在切爾諾貝利和福島，政府正積極努力讓人們遠離受污染的反應堆，而比基尼和納恩等島嶼則很容易被馬紹爾人接近。馬紹爾人傳統上乘船在島嶼之間穿行，收集水果和其他食物。休斯說:“馬紹爾人應該得到專家對他們島嶼是否安全的獨立評估，從收集原始數據到最終分析和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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