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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觀熱點:當生命設計圖可以改寫

發布時間:2022-12-12 09:44:50 來源:科普時報 責任編輯:caobo

可以改寫生命設計圖的“基因魔剪”——CRISPR基因組編輯技術今年10歲了。

這一神奇工具的研發者之一、美國生物化學家珍妮弗·杜德納,在向媒體回憶2012年其研究論文刊發于《科學》周刊的情形時說,自己感覺“就像是在比賽中打響發令槍一樣?!笨墒?,當年這一槍卻沒有預期中的熱烈反響。杜德納怪罪于她與合作者給論文選擇了一個拗口的、不太給力的題目:《適應性細菌免疫中可編程、雙RNA引導的DNA核酸內切酶》。


(資料圖片)

然而,“好東西”終究沒被埋沒:2020年諾貝爾化學獎授予了杜德納和德國微生物學家埃馬努埃萊·沙爾龐捷,以表彰她們“發展一種基因組編輯工具”的貢獻。這種工具,就是能夠精準靶向定位的CRISPR(成簇的規律間隔的短回文重復序列)基因組編輯技術。

此前,已有幾種基因組編輯技術的開發獲得成功:1996年出現的ZFN(鋅指核酸酶)技術,以及2010 年問世的TALEN(靶向基因敲除)技術。但這兩種技術在進行基因組堿基序列檢索時,都需要事先制作與目標基因相匹配的特定蛋白質,費時又費力。幾乎與此同時,另辟蹊徑的第三代基因組編輯技術也在研發之中。

多國科學家在研究細菌的免疫系統時發現,某類細菌已進化出一些特殊的酶來抵御致病性的病毒,這是細菌對抗有害病毒的防御系統的一部分。在之前的病毒性感染中存活下來的細菌,可以將“敵人”的DNA短序列作為一種“生化記憶”儲存起來。當敵人再次入侵時,它們能夠識別出來并去除病毒插入的外源DNA。

杜德納與沙爾龐捷,自2011年相識于一場學術會議后即展開合作,成功地在實驗室環境中重建了細菌所用的“分子剪刀”。她們探究的一種被稱為“Cas 蛋白”的DNA剪切酶家族,攜帶了能識別目標DNA的“向導RNA”分子,并準確地將其特定的序列剪斷。由此開發出的“CRISPR/Cas9”基因組編輯技術,可以快捷地對基因序列進行剪切、粘貼、插入或移除等操作,就像打靶似的,“指哪兒打哪兒”。如有效地刪除會導致缺陷或疾病的基因序列,然后用有益的、正常的基因片段取而代之。

CRISPR技術不僅在基礎研究領域大顯身手,而且在農業、醫療等應用研究領域也攪得風生水起,同時還帶來了諸多倫理問題。爭論的焦點之一就是,能否對人類受精卵進行基因組編輯?尤其是當“基因組編輯嬰兒”在2018年11月意外誕生之時,更引發了廣泛的質疑。

其實,杜德納很早就意識到了CRISPR技術會造成若干棘手的倫理問題。她在2015年11月接受《紐約客》采訪時就曾說過,最近她夢到自己的一個同事帶她去見了一個人?!拔易哌M一個房間,希特勒就在那房間里。他有一張豬臉,我只能從后面看到他,他正在做筆記,他說,‘我想要理解這驚人技術的使用和影響’。我醒來時一身冷汗。那個夢從那天起就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因為如果像希特勒這樣的人能夠接觸到該技術,那么我們不難想象他會把這種技術運用到某種可怕的事情上。”

這涉及一個或許是關于CRISPR技術的最深刻的倫理問題:子孫后代會如何利用這項技術來改變人類胚胎。

加拿大倫理學家佛朗索瓦絲·貝利斯表達了這樣的憂慮:當利用遺傳知識改進生物結構時,我們的社會規范和互動模式也隨之變化,或許會破壞社會福祉和社會關系。例如,我們可能會尋求使用基因組編輯技術以接近“理想的”人類,卻不知不覺愈加趨同,對可見瑕疵的容忍度逐漸降低。令人尤為擔心的是“差異”將被視為“殘疾”,被當作某種需要消除的事物。倘若基因組編輯技術不僅用于治療患者,還可以增強個體及其后代的遺傳潛能,這些潛在危害將變得尤其嚴重。她認為我們應該反思科學發展的方向與改善世界的目標之間的關系。

英國哲學家克里斯托弗·J.普雷斯頓想得更“遠”。在2018年出版的《人造時代:10種技術如何改寫人類未來》一書中,他特別談到了當時還不甚出名的斯萬特·帕博,這位因在“關于已滅絕人類基因組和人類進化的發現”方面作出貢獻,而獨享了2022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瑞典進化遺傳學家。普雷斯頓寫道:帕博目前的目標只是簡單地比較現代人和尼安德特人的基因組,以便了解是什么讓我們與眾不同,是什么讓我們取代他們并最終成了占主導地位的物種。接下來的步驟會涉及使用這種比較分析和 CRISPR 技術,在現代人的基因組中重建尼安德特人完整的 40億堿基對基因組序列。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我們需要做出重大的道德抉擇。

似乎過于“鄭重其事”了。普雷斯頓接著發問:該不該呼吁一位愛冒險的女性把尼安德特人的DNA移植到她排出的卵子中?還是應該把修改過的生殖細胞注入兩個人類胚胎中形成嵌合體,從而結合生成尼安德特人?無論是哪種情況,由此造出的孩子都將開啟一段不可思議的人生——這個孤兒已經與他的族群分開4萬多年了。

我想,普雷斯頓提出這些近乎科幻的問題,無非是要借此表達他對“不再把自然看作神圣的遺產”的人類,“究竟會不顧一切地走多遠”的擔心。

一種共識認為,即使我們想要阻止技術進步,事實上也不可能。這是推動生物技術監管遇到的最大難題之一。如何善用科技,或者說,如何選擇科技向善,確??萍疾槐粸E用,已經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個嚴峻問題。

標簽: 尼安德特人 普雷斯頓 基因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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